“原地踏步，是温水煮青蛙；退后一步，是深渊；往前一步，可能失败，也可能重生。”青岛瑞华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程红升说，数字化转型是中小企业发展面临的十字路口，是对企业应变力、决断力的重大考验。
产能从9000件增至12000件、生产周期由20天发货缩短到7天交货、订单量增加30%、订单附加值提高150%、利润率倍增……这是瑞华集团数字化改造后实实在在的变化。
然而，变革之前，这家公司的130多名中高层管理者中，有118名对改造事项投出反对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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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瑞华集团这样的中小企业，数字化转型并非一帆风顺。犹豫和迟疑是常态。
近日，上海证券报记者踏进这家昔日的传统服装企业、如今的数字化转型标杆企业，探寻一个关于变革、新生和希望的故事。
新生
效率快了，订单多了，利润高了
“当心！注意安全！”在瑞华集团制衣车间，公司副总经理宋述杰突然提醒记者。原来，记者站立的两条黄色标识线内，是AGV小车运行的通道。
顺着小车行去的方向看去，通道尽头的电梯门自动打开，小车满载多种面料裁片送到二楼。这部电梯原来是工作人员乘坐的，现在属于AGV机器人。
成立于1993年的瑞华集团，本是一家中等规模的传统服装代工企业。2021年，公司引进工业互联网公司海尔卡奥斯协助改造后，全面转型为数字化、智能化的现代服装企业。
“现在，订单一接下，信息就会直接同步到每一个部门。各个环节同时确认，从拿到订单到确定生产，只要5分钟。”宋述杰介绍。以前，业务人员接单后要出表格，找领导签字确认、评估产能、确认仓库余料、采购备料等，一套流程下来至少要两天。
宋述杰说，目前工厂流水线由数据驱动。记者看到，每排工人上方均悬挂一块电视屏幕。每个站位每道工序需要的工时、当前产量、当日返修率等数据都在屏幕上实时显示。这些数据与前端品牌销售及库存数据联动，品牌方销售后可随时加单、工厂实时生产补货，大大减少了库存积压。
在成品检测车间，每件成品的衣架上都有对应二维码。衣服传输到这里，订单、尺码等信息也进入系统，可自动调取出货产品。以前，所有衣服检验前放一堆，检验完又是一堆，产品计件和工资结算是“老大难”问题。如今，这些数据由系统直接生成，管理效率提升了80%。
2021年，瑞华集团总部厂区12条生产线的产值首次突破1亿元，2022年更是远超这一数字。生产线总数没变但产能大增，国内头部服装品牌纷纷寻求合作，公司订单量增加30%，且利润率从此前的6%至8%增加到16%左右。
变革
从118张反对票开始
很难想象，2020年，公司创始人、董事长程显玉提议数字化改造时，130多名中高层管理者中竟有118名投下反对票，还有一些人弃权。
最近几年，纺织制衣行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发展艰难，不少企业逐步停产退出，瑞华集团的订单量、利润率连续下跌。2020年，疫情发生后，公司失去了业务中占比近80%的欧洲市场订单。
为了活下来，程显玉决心转向国内市场。但瑞华制衣常年以外贸为主营业务，国内订单批量小、品种多，要求服装厂做到“小单快反”，交货速度要快，生产线柔性更强。若不改造，瑞华集团根本无法承接国内订单。
转型阻力重重。瑞华集团服装厂厂长曹亚忠说：“我在服装行业工作了近30年，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。让我抛弃过去的经验，听数据决策，心里非常抵触。”
虽然工厂效率提升，但全流程数字化需要组织重构、管理变革，许多中层面临被机器、软件取代的风险。这是许多人反对的根本原因。
这是程显玉创业多年来的艰难时刻。作为青岛本地服装产业的“老法师”，程显玉早期就在工厂做过局部智能化尝试，但验证效果并不理想。一举投资2000多万元全面改造工厂，万一不成功，公司可能“猝死”。改不改？程显玉自己也有点犹豫。
站在十字路口，政府的扶持和儿子程红升的力挺，让程显玉下定决心。当时正值青岛市即墨区政府指定“十大双跨平台”对企业一对一示范改造，瑞华集团和卡奥斯“结对”，参与改造能获得千万元政府补贴支持。
程红升是“85后”，电商专业出身，现任公司总经理。他大学毕业后在工厂的搬运、制衣、后勤等岗位锻炼，先后前往十几家公司参观学习，多次和卡奥斯接洽，坚持进行数字化改造。
是形势逼人，亦是水到渠成。2021年初，程显玉决定启动数字化改造。为了打消大家的顾虑，程显玉父子和卡奥斯团队一起深入车间，一遍遍讲解、梳理、做思想工作，大家越来越配合。
希望
在20多家“卫星工厂”升腾
改造后的瑞华集团焕然一新，员工收入普遍增长30%至50%。程显玉外销转内销的愿望已完全实现，此前瑞华集团80%的订单来自国外，现在80%来自国内。
瑞华集团还出资在全国范围内并购了20多家制衣厂，一方面完成本部应接不暇的订单，一方面继续和卡奥斯合作，把公司工业互联网改造的经验移植过去。
原来担心失业的中层管理者不但没有下岗，有十余人还被派到新收购的“卫星工厂”传授经验，甚至担任副总经理、厂长。
程红升说：“最大的收获其实是‘希望’。原来，大家都说制衣是夕阳行业，公司看不到明天，我有时候也觉得干不了多久了。现在，公司建立了新优势，信心大增。”
下一步，瑞华集团本部另外4个制衣车间，以及集团的家纺、印染板块也要进行数字化改造。
作为全国跨行业跨领域工业互联网平台，海尔卡奥斯按照“大企业共建、小企业共享”模式，已链接企业90万家，服务企业8万多家。卡奥斯有关负责人表示，企业数字化转型遇阻情况较为普遍，不少企业不敢转、不愿转、不会转，甚至有的改造后软件、硬件也被弃之不用。
青岛市工信局有关负责人表示，数字化变革，最重要的不是工具使用，而是观念转变。企业数字化是“一把手”工程，须下定决心，克难前行。
百年变局，万物皆数。数实融合是大势所趋，是中小企业应变求生存、谋发展的新动能。
瑞华集团是幸运的。管理者触底求变的决心、赋能方卡奥斯的深耕以及地方政府的支持，让这家传统服装企业获得新生。118张反对票的故事，是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改造克难前行的一个样本。
当前，在产业转型升级中，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仍是难点痛点。许多企业对此缺乏全面深刻的认识，企业内部尤其是管理者之间难以达成共识，不愿转、不敢转、不会转问题较为普遍。对此，融合，特别是“人的融合”，即人的思维观念数字化，或是破解法宝之一。
面对转型有风险、不转型将衰落的情况，瑞华集团下定决心破解困局、迎来新生，得益于“人的融合”。公司董事长程显玉对新事物的接纳，是融合；程家父子的默契配合，是融合；面对118张反对票，公司高层对全厂员工进行数字化科普，做通思想工作，也是融合；卡奥斯和地方政府对中小企业的赋能和支持，更是融合。
工业互联网是新一代网络信息技术与工业深度融合的产物，是人、机、物的全面互联，是全要素、全产业链、全价值链的全面连接。互联，连接，融合，是工业互联网的本质内涵。其中，既有技术的融合，也有技术与人的融合，还有人与人之间的融合。
数字化转型是一项复杂系统工程，需要政府、市场、企业多方参与，政策、资金、人才、服务多维发力。最重要的不是工具使用，而是观念转变。
瑞华重生是必然的。拥抱变革，方可赢得未来。以“人的融合”推进数实融合，在数实融合中坚持以人为本，必将破解不愿转、不敢转、不会转问题，开创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美好前景。这或许是瑞华转型之变给我们的重要启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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